苦楝

苦楝，在农村常见。

我小时候，老人们叫它“lian枣子”。因我当时不识字，也就不知道是哪个“lian”字。刚上学时学过一句“哑巴吃黄连——有苦说不出”的歇后语，又知道它的果子是苦味的，便想当然地认为楝枣子就是黄连了。

一晃几十年过去了。初夏，与同事经过树旁，一股淡淡的香气袭来。大家闻香议树，从同事那里得知，它不是黄连，真正学名叫“苦楝”。回到办公室，我在电脑上键入“苦楝”搜索，才知道它有苦苓、金铃子、森树等好几个名字。而且有很高的药用、实用价值，花、叶、果实、根皮均可入药，果核仁油可供制润滑油和肥皂等……

小时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：我居住的老屋院墙边长有一株小树苗，那就是现在所称的“苦楝”。小苦楝树长得高过大人头的时候，开花了。花虽小，可香气馥郁，左邻右舍都闻得到。我们小孩子趁大人们不注意，偷偷地用杆子打下几串儿，凑近鼻子贪婪地闻着。到了深秋，那些微紫的小花朵早已没影没踪，全都变成了金黄的小枣儿。老人们说，小楝枣儿很苦且有毒，好看不好吃。可我们小孩子抵不住诱惑，偷偷地摘了来尝，那苦味瞬间漫到了喉咙。

小树长得慢，不像梧桐树那么张扬，一年蹿老高。老人们说，长得慢的树种木质结实。说的也是，搬到新屋后，刚兴起栽法国梧桐，不懂它的特质，父亲就在院子里栽了几棵，准备打家具用。树长得倒是挺快，不几年就碗口粗了。可等伐了才发现，木质松软，什么都做不了。

新近这些年，我住处附近的一条小街旁边也栽了成行的苦楝树，实在难得。每年农历四月，那些白里透紫的小花儿就一簇簇地开满了树枝，夹杂在鲜绿的叶丛里，就像是漂亮的碎花布。它的花香不逊于茉莉花、栀子花，远远就能闻到。散步时，我故意在树下驻足，抬头望那熟悉的小紫花儿，然后微闭双眼，深吸几口，陶醉在沁人心脾的香气里。至秋冬时节，走在树下，偶尔会有几颗楝枣儿被风吹落，轻轻地打在我的头上肩上，像是顽皮的问候。

苦楝，其名不扬。它低调不张扬，它质地坚韧，它香及他人，它“味苦可入药”，恰如我们所追求的一些品质。（陈全欣）（青岛军民融合学院高级讲师）